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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 他也可以是大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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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用过早膳后,她又继续出发了。
他不知她要去哪里,她从不告诉他,只能在后面跟着。
他们来到沧江边上,对面就是始安城。
她听说沧江上有渡轮,原来是那艘大船成了渡轮。他总是不想用自己创造的东西用于战争,现在应该如愿了。
她看了他一眼,这两年他确实做了不少的事。
他们穿过始安城时,再也没有几年前战争的影子,百姓都归于安静的生活,街上是各种商贩的叫卖声。
他们来到永南,非晚对这个地方也不陌生,但没想到的是永南竟比其他地方萧瑟了许多。
他们来到一个村庄,在村口遇见一个孩子在求着过路人救救他奶奶。
非晚过去扶起他,问他怎么回事。他说奶奶生病了,找不到大夫。非晚一看这个地方,人烟稀少,到哪儿去找大夫。
“你奶奶在哪里,我带她去城里。”非晚说。
“谢谢,谢谢。”孩子直磕头。
男孩带着他们来到一个茅草屋,非晚一眼就能看到全部。她刚想过去背起老妪,姜君宇阻止了她说:“我来试试。”
她忽然想起他是白先生的弟子,只是从未看过他行医。
他伸手搭在干枯如柴的手上,诊着脉,问老妪昨日吃了什么?老妪有气无力地说:“没吃什么,只是上山采了一些蘑菇回来充饥。”
“需要什么药,我马上进城买。”非晚在旁边说。
他想开方子,想起旁边都没有纸笔。
“你说,我能记住。”她一眼就知道他的意思。
姜君宇看着她说:“去城里买药不一定来得及,我得上山采些药。”
“要不你先把药方给我,我进城,你上山,山上不一定能找到你需要的东西。”
姜君宇把药方给她说了一遍,问她记住了吗?她二话没说就骑马走了。
姜君宇对小男孩说:“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“他们都叫我锤子。”
“锤子,你家有米面吗?”
“米缸底还有一些米,恩人饿了吗?”
“不是,你先给你奶奶煮些米汤,我先上山给你奶奶采药。”
姜君宇按着锤子给他指的上山路,六月正是山上草木茂盛的时候,他以为这个季节应该很快能找到自己需要的草药,没想到真如非晚所料,只找到一两种所需的东西。
他不敢耽搁太久,就想先回来把采回的草药先用上。
他回到茅草屋的时候,锤子的米汤已煮好,他扶着老妪喂进去一些,她边喝边说:“小孙子就这些口粮了。”
“您放心,粮食会有的,您安心用。”他安慰道。
用过之后,他开始给她煎药。
非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他一脸的灰,问怎么回事。
锤子说:“恩人不会烧火。”
姜君宇见她手里拿着三帖药,还买了一大袋的米和一篮子的菜。他想她怎么会知道他们家没米了。
她把药交给他。
她过去对锤子说:“你过来帮姐姐洗菜。”锤子看到那些东西,眼睛都亮了。
非晚一边洗一边跟男孩聊着,原来锤子今年十一岁,他六岁的时候,父亲战死在始安城,母亲后来改嫁了,他一直跟着奶奶。他们家一老一小,田地不多,收成不好,每年这个青黄不接的季节都得半饿着。
非晚没想到那年的恶战,牺牲的将士中就有他的父亲。她知道姜君宇也听见了这些。
她过去帮他煎好药,喂老妪喝下,再拿着自己身边的手帕递给他擦脸。
她没想到他会为了老妪亲自做这些。
锤子笑着对非晚说:“姐姐,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。”
“你喜欢姐姐明天还给你做。”
“奶奶说只有过年才能吃一顿好的,今日比过年还好吃。”
非晚摸了摸他的头。
天黑后,他们祖孙睡了,他们坐在草屋的外面的石头上。
“你准备怎么做?”她问。
“我没想到还有像锤子这样的孩子,那时只想着战乱的城市重建,赏赐归来的战士,就是遗漏了这些为国捐躯的英雄的家眷。”他说。
非晚没再问了,既然他已想到这些,就不需要她多说了。
“锤子奶奶是怎么回事?”
“食蘑菇中毒了。”
“那为何锤子没事?”
“她应该是把仅剩的粮食都留给锤子了吧?我以为这两年天下太平,老百姓都安居乐业了,谁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地方。”
“容州城的繁华代表不了天下。”
“你是说我应该出去看看?”
非晚又沉默了,锤子家中无烛光,只有天上的点点星光照到他的脸上,这两年她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他的事,有人说他狠戾,有人说他冷酷,也有人说他仁慈,她听着都一笑而过。今日他愿意亲自为老妪看病,采药,煎药,至少他还有爱民之心。
“为何如此看着我?”
“我在看你身后的山谷,过了那里就可以直通安南了。”她还是不敢直视他。
“你要去安南?”

“所以就在此别过吧,你还有你的事,我有我的事。”她想他的责任跟她终究不同的。
“你的事就是我的事。”
“你怎么听不明白,你我今后不再有瓜葛。”她压着声音说。
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,说:“你如果想着小水和九儿,就跟我回去,如果想继续在外面走着,我就陪着,反正今生我放不开了。”
她甩开他的手,说:“有什么放不开的?我也不是当初那个幼稚的人了,如果你不想两个孩子为难,你就别来打扰我。你怎么知道小水的?”
“我师父来过宫里了。就算是我的错,你也总得给我赎罪的机会。”
“如果没有白先生呢?你的日子是不是还是照样过?所以别在我面前说什么假惺惺的话,你就当白先生没来过双峰峡。”
他不再争辩了,不管怎么做他都改变不了当初那个事实,他确实在皇宫过着人人羡慕的日子,又有谁知道他心中的痛?又有谁知道他每晚的噩梦,总是他伸手够不着她掉入深渊的噩梦。
“我没有资格让你原谅我,但我想弥补。”
“我不需要弥补,你想弥补,需要弥补的事很多,像锤子这样的孩子,像他奶奶一样的老人,在越国还有多少老幼需要你。我不需要,我只过自己的日子,我身上不再有背负的责任,也没有对权利的渴求。所以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,如果你想表示你的仁慈有很多方式,秦府已经不需要了。”
他一听噌的就站了起来,走进了屋里。
非晚还在石头上坐着,她觉得还是说清楚为好,彼此纠缠没有意义。
次日一早,非晚就不见了他的身影,他的马也不在了。她想走了也好。
非晚还是留下来照顾老大娘,教锤子做饭。
晚上的时候,他又回来了。她也没问他为什么会来。
接下来两日他们之间都没有说话,锤子总觉得他们之间怪怪的。
三日后,老大娘身体好了,非晚就准备向他们辞别。
“锤子,你一定要好好照顾你奶奶,姐姐准备离开了。”
“姐姐,下次还能见到你吗?”
“有缘总会见到的。”
“锤子,这些银子你收好,你父亲是位无名英雄,大家不会忘记他的。”君宇说。
“我不能再收恩人的银子,你们救了奶奶我已经很感激了。”
“你拿着,奶奶还需要好好照顾。明后日就会有人来给你送些粮食,还会给你们盖新的房子。”原来他去过城里了。
“为什么会给我们送东西?”
“因为你父亲为国家捐躯,这是你们应得的。希望你长大后也能为国效劳。”姜君宇摸着他的头说。
“我们真是遇到活菩萨了。”大娘想跪地拜谢,被姜君宇拉住了。大娘感动得说:“保佑你们夫妻一生平安,多子多孙,永世在一起。”大娘语无伦次地说。
姜君宇高兴地说:“谢谢大娘的祝福,这比这些银子宝贵。”
大娘想真是富贵人家,几句话竟比银子重要,早知自己再说几句。非晚还挺惊讶,大娘怎么会认为他们是夫妻,这几日她连他的衣袖都没有碰到,话都说不到几句。
非晚在前面骑着,到山谷路口的时候还是停下了。
姜君宇看她在等他,脸露喜色。
“我们就此别过吧,告诉九儿我会回去看他的。”她平静地说。
“你还是想抛下我?”他脸上的笑容马上不见了。
“你不知道你自己身的上任务吗?”
“什么任务都没有你重要。”他拉住她说,“你为什么不相信我?”
“相信你什么?”她回头问。
“我改变不了过去,但可以改变未来。”
“你可以改变未来,那只是你的未来。”她放开他的手说。
“为了孩子们,你不想他们有一个完整的家吗?”
“皇家的人从来不在乎什么完整的家,别再跟着我。”她回头说。
“我做不到,这两三年来我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,我每天都活在自责中,每夜都在噩梦中,现在终于能看到你了,你让我怎么离开?”他从后面抱住了她。
“你这些话对着死去的她说吧?”她生气地说。
“为什么要说这么狠的话?”
“为什么?因为我的心在被你推下的刹那已经死了。”她掉着眼泪说,他转过她的身体,想擦拭她的眼泪,她避开了。
“我知道都是我的错,但我没办法让过去重来一次。但现在和未来可以,只要你还在我身边,我一定会医活这颗心的。”
“你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“你不让我试试怎么知道。”
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情绪波动,转身走了。她知道他的固执,既然想跟着,那就跟着吧,这天下不只是容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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